胡同深处的灯盏

2025-09-14     <<返回首页

  第一章 墙根下的铜锁​   陈桂兰发现那把铜锁的时候,正蹲在胡同墙根下捡晒干的白菜。十月的老北京已经透着彻骨的凉,风卷着碎叶在青砖地上打旋,把她银白的鬓发吹得贴在皱巴巴的脸颊上。这是 2008 年的深秋,金鱼胡同里最后几棵老槐树还攥着半树黄叶,像舍不得撒手的旧时光。​


  “桂兰婶,您又捡这玩意儿啊?” 收废品的老王蹬着三轮车经过,车斗里的纸壳子哗啦啦响,“现在超市里白菜论棵卖,犯不着费这劲晒菜干了。”​
  陈桂兰没抬头,指尖拂过砖缝里的铜绿:“你不懂,这菜干炖肉香。”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,当年老伴在世时,每到秋天俩人就搬着小板凳在院里晒白菜,他总爱把菜帮切得方方正正,说这样 “规矩”。可这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,这年头,没人愿意听老太太絮叨旧事。​
  那把铜锁藏在一棵老榆树下的砖缝里,巴掌大小,锁身刻着模糊的 “福” 字,锁孔里积着几十年的灰尘。陈桂兰用袖口擦了擦,冰凉的金属触感突然让她打了个寒颤 —— 这锁的样式,和四十多年前她陪嫁的那只木箱上的锁一模一样。​
  1965 年的春天,她穿着红棉袄嫁进金鱼胡同,木箱里装着母亲连夜赶制的四床被褥,还有父亲攒了半年工资买的上海牌手表。新婚夜,老伴赵建国把那把铜锁挂在箱扣上,笑着说:“这里面装着咱一辈子的念想,得锁牢实了。”​
  可 1972 年那个雪夜,一切都碎了。造反派闯进家翻箱倒柜,木箱被劈成柴火,铜锁也不知去向。后来建国积劳成疾,不到五十就走了,只留下一抽屉泛黄的粮票和一张黑白结婚照。​
  “这锁怎么会在这儿?” 陈桂兰捧着铜锁站起身,胡同里的路灯突然闪了两下,昏黄的光线下,她看见对面墙根下站着个穿灰布衫的老头,背着手,正朝她这边望。​
上一页下一页
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 1